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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ceFireHil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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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由甲住在一个高档住宅楼里。这套房是她在2003年买的，不到70平米。一居室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，现在早已超过100万的市价。即使在今天房价直线下降的情况下，仍然有不少中介打电话过来骚扰。
　　　　第一次走进由甲的家，很多人立马都会有一种反应，这是一个相当自恋的女人。
　　　　整个房间装修得非常精致，也极其干净。最特别的是，她竟然在卧室里腾出一块地，专门做了一个浴室，里面放着一个象船一样两头尖尖的大浴缸，浴缸周边铺着厚厚的毛绒绒的地毯。她花了几千元钱买的超级音响装备，没有放在客厅，也没有放在卧室，而是放在浴室里。
　　　　一看就知道不是居家过日子的女人。用她朋友的话说，由甲成为剩女很正常，不成为剩女才是奇迹。
　　　　一个33岁的女人，在北京有套价值约150万的房，开着一辆红色马6车，没存款没现金，只有股市套牢的5万元钱，以及约10万的基金。在一家国内大型IT公司做着中层干部，下面管了几十号人。
　　　　这样的背景资料开出去，能吓跑所有的男人。
　能力比她差，赚钱比她少的男人，因为自卑不敢靠近她，；能力比她强，赚钱比她多的男人，因为难以控制不想接近她。最尴尬的是年龄，条件好的男人都有家有室了，条件差的男人她又看不上眼。
　　　　两年以前，由甲还觉得男人是可有可无的东西。经济上独立的女人，常常会有这种念头。说白点，女人之所以成为男人及婚姻的附属品，更多在于金钱上而不是感情上的依赖。
　　　　自从过了三十岁，周围无形的压力，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　　　　那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处境的艰难，还以为自己很抢手。因为无数的男人对她说，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。这些男人来自于她的同事，她的客户，她的朋友。这些年，她从来都没有花时间去了解，男人想要什么？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，客户想要什么？因为这些人才是她的衣食父母，侍候好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　　　　相亲之后，由甲猛然醒悟，原来她在这些男人眼里，就是鸡肋。
　　　　之前说她优秀的那些男人，都不是想娶她爱她的人；而真正想娶老婆的男人，要的是女人的美丽，女人的温柔，女人的知性，甚至女人的放荡。恰恰相反，他们最不想要的就是女人的优秀。
有了这样的认识之后，由甲对钱的欲望更加强烈。男人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，但钱可以做到。于是她开始关注投资，买股票、买基金，买不动产，买到自己身无分文，靠着信用卡过日子。
　　　　前年正是股票全线飘红的时候，她一口气投入了20万。股市从1000多点一下子涨到6000多点。看着呼呼往上串的数字，她感觉自己像过山车一样血脉喷张。很快20万变成30万，又变成40万，再变成50万。想着一辆奥迪车，就这么轻飘飘不费吹灰之力到手了，她甚至有点后悔之前努力工作的愚昧。
　　　　正当由甲梦想着这辆奥迪车能变成宝马车的时候，经济学给她上了一堂沉重的课。结果梦想中的宝马车最终变成了QQ车，现在还躺在股市里。
　　　　楼价最高峰时，由甲在河北燕郊偷偷买了一套房，也是小户型，这套房她没让任何人知道。买房的心理跟买股票差不多，甚至比股票更蛊惑人心。
　　　　她只去过燕郊一次，这个北京的隔壁邻居，隔着一条潮白河，就变成了两个省。由甲一下车，就看到售楼处排着长长的队伍，大家在干什么？抢号。
　　　　那时候的楼市比股市更疯狂，股市是有钱没钱的人都可以玩；楼市不一样，没钱的人不能玩那是肯定的，有钱的人也不一定能玩。为什么？因为比你有钱的人太多了，好像全中国有钱人都在那一刻冒出来冲到了北京。
　　　　由甲本来没打算买，只是来看看。
　　　　人一站到售楼现场，那种震撼对于人的冲击是巨大的，很少人有定力做到无动于衷。当时人人都觉得，再不下手，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就再也砸不到自己头上了。于是，由甲很快以6000元/平米当场定了一套房。
　　　　一年半后，这套房亏了近20万。
　　　　
由甲的第一次投资以惨败告终，有她这种经历的IT人也不在少数。
　　　　夜深人静时，由甲偶尔会坐在床上发呆，为什么自己要结婚？一定要结婚吗？男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？
　　　　他们给女人的不就是金钱和感情。现在金钱已经有了，靠双手完全能养活自己。
　　　　那感情呢，男人的感情可靠吗？忠诚吗？纯粹吗？现实中无数血淋淋的故事，及女人的眼泪告诉自己，男人的感情带有很多附加条件。而附加条件下的感情要不，昙花一现；要不，花开千万朵；要不，辙头辙尾的欺骗；要不，完全的背叛。
　　　　由甲想不明白，女人，为什么一定要结婚？
　　　　看到网络上把剩女的定义写为：嫁不出去的老女人。由甲心里极其悲凉，“老女人”这三个字深深的刺痛了她。这个世界极为不公平，老男人是男人的一种自我标榜，一种炫耀；而老女人则是女人的一种羞愧，一种耻辱。
　　　　世俗的压力是无穷大的，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催毁一个人的信心，甚至她的生命。无奈之下，由甲又把眼光重新聚焦到了男人身上。
　　　　今年年初，由甲给自己下了一个任务，35岁之前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。就在同时，姚祖山也给她下了一个任务，今年她所带领的团队，需要完成的收款指标涨到了130%。
　　　　由甲望着这两个不可能实现，却还要做成奇迹的任务，欲哭无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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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5年前，由甲迷恋过韩剧。
　　　　那时正是《人鱼小姐》、《冬季恋歌》、《大长今》之类的韩剧席卷中国的时候。当年，在北京的地铁里，经常会听到《大长今》那首“乌啦啦…..”的主题曲，作为手机铃声在各个角落响起。
　　　　就在那时，由甲看到了一个排行榜，列举了韩国最容易相亲成功的十大餐厅。她把这个排行榜，发给了她所有的女性朋友。几个闺中密友拿着这个排行榜整整取笑了一个星期。
　　　　那时候的她，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，竟然也会成为这种餐厅的常客。也许过不了多久，在网络上，也会出现中国版最容易相亲成功的十大餐厅了。
　　　　相亲过很多回的女性朋友，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态：只要对方长得不愧对观众，兜里不穷得叮当响，随便找个人结婚算了，对相亲真是深恶痛绝。
　　　　事情上，这个社会对剩女并不宽容。
　　　　他们甚至认为剩女是可恨的，这些女人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，70%是因为挑，20%是因为烂，10%是因为丑。同时还给了三条出路：给离婚男士做填房；放下架子找个剩男，由于委曲心理作怪，离婚率不是一般的高；孤独至死。由甲在网络上看到这个贴子时，恨不得把原作者从电脑里拖出来砸死。
　下午2点整，由甲准时坐在了约定的餐厅，这家餐厅有着整墙的明亮的玻璃。
　　　　由于销售工作的关系，她极少在约会时迟到。又看了一眼手机，已经2点10分了。由甲耐着性子，起身去餐厅门口拿了两本杂志，一本是房地产的，一本是理财的。直到现在，深套在股市和楼市的钱，让她闲暇之余仍然关心投资方面的信息。
　　　　很快，2点半过去了，相亲的男士仍然没有露面。
　　　　由甲决定不等了。这事要换到几年前，迟到一分钟她都早已扬长而去。现在真的是拔了毛的凤凰成山鸡，自己竟然会傻傻地等半小时，这种耐性让她都感到惊讶。
　　　　由甲走到停车场，一边给好友打电话，一边开车。
　　　　“苹果，有人放鸽子了。”
　　　　电话里的那一头是她大家同学，外号叫苹果。现在早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了。
　　　　“啊？！有这回事，我马上去了解一下。由甲，别生气啊。”
　　　　放下电话，由甲把车开去了一家女子俱乐部。她是这里的会员，练瑜伽有两年了，对自己形体和气质，还是很有帮助。
　　
同学苹果直到晚上才给她来电话。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大堆，又是道歉又是解释又是述说，讲了大半个钟头。由甲领悟能力还算行，把苹果说出的，及没说出来的，猜出了七八成。
　　　　今天那个相亲的男子并没有爽约，早就来了，坐在那个餐厅的一个角落。从由甲踏进餐厅的那一刻起，她就成了别人眼里的观察物。而这个男人之所以没露面的原因是，由甲太优秀，穿名牌衣，开名牌车，容貌漂亮，举止得体，落落大方。得出的结论是自己配不上，自形惭愧不好意思出来见面。
　　　　由甲放下电话，冷笑了一声。这么一个又虚伪又懦弱的男人，看着也烦，幸好没出来丢人现眼。如果真像他说得那么好，自己能成为剩女吗？他不使劲浑身解数狂追才怪，怎么可能丢之大急。
　　　　由甲又朝镜子里看了看，自己长得并不难看啊，最起码中上之姿还是有的。当然无法跟蒋雨璇那样的大美女相比，但毕竟也曾是公司的九朵金花之一。只不过现在的八朵金花都变成了金妈妈，只剩下她一朵金残花了。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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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第二十四章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姚祖山看着眼前的两员大将，心里很欣慰。这次的谈判非常漂亮，可以称得上完美。怎么奖励他们呢？这让他有点伤脑筋。
　　　　由甲喜欢钱，这是姚祖山很早就知道的。如果她只是喜欢钱，他不会重用并提拔她，这样的人很容易被竞争对手挖走。由甲有个特点让姚祖山很满意，那就是重感情。在由甲的内心深处，感情的份量是超过金钱的。
　　　　姚祖山这些年用由甲，一直注意两点：给她绝对的信任，给她对等的回报。
　　　　在职场，上司与下属，想要做到绝对信任非常难。作为老板，他们更信奉“用人要疑、疑人要用”的信条，“用人不疑”更多只是说给员工们听得糖心炮弹。
　　　　姚祖山如此信任由甲，是因为有绝对的把握。
　　　　首先这个下属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，从一个普通的销售人员，到销售经理，再到销售总监。这个员工在职场的发展道路是他姚祖山铺好的。如果说由甲是匹好马，姚祖山绝对是她的伯乐，尊敬与感恩会让由甲对他很忠诚。
　　　　其次，由甲的脾气不好。飞扬跋扈惹人讨厌，职场人缘差，容易遭人排挤。如果他的上司没有很强的包容心，这样的人在职场中很难有立足之地。尽管她的个人及带团队的能力都很强，但没有一个好的平台，很快就会成为废物。换句话说，也只有在她姚祖山手里，这颗金子才能散发出光芒，才能发挥出她最大的能量，换个公司换个领导，她极有可能变成了一粒默默无闻的沙子。
　　　　
而唐帅，则不同。
　　　　应该说，唐帅跟由甲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。由甲外向，唐帅内向；由甲爱表现，唐帅很内敛；由甲象勇士一样喜欢往前冲，唐帅则象谋士一样喜欢审时度势。
　　　　这两个人都很聪明，资质都不错，目前起点差不多。但姚祖山认为，五年之后，他们俩在职场上的发展将会有差别，他更看好唐帅的上升空间。
　　　　原因在于几点：第一，他是一个非常爱思考，并且悟性极高的人。其次，他很内敛，人缘很好，懂得避锋芒，看得清楚局势。还有一点，他的心态很开放，快速的聚集能量，会让他成长很快。
　　　　从更早的时候，姚祖山就有意地慢慢训练他。给他平台给他机会，参与到公司其他方面的事务，包括这次的商务谈判，对他也是一种学习。等这次项目完成后，姚祖山已有打算调他到销售管理岗位去锻炼。轮岗制度，是一个公司培养人才的好方法。
　　
大型公司都很看重内部轮岗制度的建立，天宇公司也不例外。姚祖山更倾向这种做法。轮岗制度是公司快速发展复合型人才的有效方法。对个人成长而言，轮岗可以强化沟通能力、扩展人脉关系、扩大视野范围、培养战略眼光，从而为升职做好准备；而对于企业来说，在轮岗中发掘优秀人才也是一大收获。
　　　　 姚祖山也看到这种制度的弊端，那就是近亲势力的繁殖，以及内部挖角的恶性竞争。所以他给集团建议出台相关制度，轮岗人员必须得到调出与调入部门的双向同意。
　　　　作为管理者，如何奖励下属是要讲究技巧的。对姚祖山而言，更希望自己的奖赏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，这样也能让下属对自己更加感恩。如果一个老板给出的奖励，员工感到无动于衷，或可有可无，这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。错误不在下属，而是老板的问题。说明他看人不准，方式运用不当。
　　　　看着姚祖山陷入沉思，由甲和唐帅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？也不好问，只有静静地等待。
姚祖山又想了一会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。
　　　　“我们已经打完了一场硬仗，打得非常漂亮，这个功劳在于两位。”见由甲和唐帅脸上带着笑，他也笑了，“你们想要什么？”
　　　　“老板，”由甲看了一眼唐帅，又接着说道，“我什么都不要，就给我几天假，睡睡懒觉就行。”
　　　　“由甲这次确实很辛苦，最大的功臣除了老板，就是她了。”唐帅没搞懂姚祖山真正的意思。
　　　　“呵呵，由甲，你的这个愿望我一定帮你实现，但不是现在。如果把这个项目比做长征，现在我们还只是走了三分之一，还有三分之二的路没走。所以，你的这个愿望先在我这儿放着，到时记得提醒我。”
　　　　“老板，放你那儿，说实话，有等于没有。”由甲是公司唯一一个敢跟姚祖山随意开玩笑的人。
　　　　“那，这次，唐帅作证。要不要签字划押啊？”
　　　　三人都笑了起来。
　　　　“下面有几件事情很重要，”看到姚祖山的脸色已经变了，两位下属也赶紧收敛了笑容，恭敬的听着。“唐帅，这个项目你要给我签军令状，只可成功不能失败。”
　　　　“好！我保证。”
　　　　“其次，时间，我要的是时间，保质保量在规定时间内完成。如果能提前，你就是功臣。”
　　　　“明白。”
　　　　“第三，项目经理及团队的人选很重要，你先考虑一下，尽快报我这儿来。”
　　　　唐帅开始在笔记本上一点一点纪录下来。
　　　　“第四，保密。仍然是关键问题，你们俩都要注意，内紧外松。”
　　　　“好。”唐帅与由甲异口同声。
　　　　“第五，竞争对手。所有项目团队的人必须注意竞争对手的挖角，你要有这个敏感度，同时让人力资源密切关注与跟踪。”
　　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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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第二十五章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姚祖山很喜欢下命令的感觉，就好像任何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，这让他有一种满足感。吩咐完唐帅，让他先行离开，然后再跟由甲坐在沙发上，商量下面更重要的事。
　　　　“由甲，耀龙那边有什么动静？”耀龙是天宇最大的竞争对手。无论是产品线，还是客户群，百分之八十的业务都冲突，这些年一直打得难解难分，各有胜负。
　　　　虽然金融行业并不是这两家大公司最主要的战场，但机会非常难得。这次的产品所带来的市场利润这么大，耀龙如果有丁点察觉，肯定会想方设法争抢和破坏。
　　　　“目前还没有。”由甲知道重要性，回答道。
　　　　“你有三件事情要做。第一，耀龙那边的情况你要时刻了解并掌握。”
　　　　“知道。”
　　　　姚祖山在下达任务时，下属一般只需要回答“是”或“知道”。不要多问，不要说废话。
　　　　“第二，德阳银行的高层你要做好关系。这个项目的推广能否成功，他们的示范作用非常重要。包括对产品的评价、客户现场参观、全国市场活动的演说，到时都需要他们配合。”
　　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　　“耀龙如果察觉了，最有可能打两张牌，其一挖人，快速推出产品与我们抢占市场；第二招就是找监管机构出面，阻挡我们全国推广的速度。所以，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，监管机构的关系，这次我想让你出面去做。”
　　　　姚祖山的这番话，让由甲很震撼。
　　　　
对于销售而言，客户就是资本，尤其是质量高关系好的客户，那是一个销售吃饭的本钱。任何一个公司的老板，都是最好的销售员，姚祖山也不例外。他手上把握着几个关系公司命脉的客户资源，其中一个就是监管机构。
　　　　他的这番话更深的含义是，监管机构的关系网以后就交给由甲了。看着下属神情激动的样子，姚祖光心里很受用，这说明他非常清楚由甲的心思。
　　　　“谢谢老板。”由甲重重的点点头，“我一定全力以赴。”
　　　　“这次谈判表现很好，我一直在想送个什么东西给你，想来想去，也只有这个够份量了。最重要的是，交到你手里，我很放心。”
　　　　“谢谢您的信任，我不会让您失望的。”
　　　　“好。每月的第一个周末，我都跟老何有约一起打球。乒乓球。你会吗？”
　　　　由甲红着脸摇摇头。
　　　　“唉，你们这些年轻人啊，乒乓球可是国球啊，这个都不会打？”
　　　　“那这次您好好教教我吧。”
　　　　“得了，你赶紧找个教练好好学学。老何就爱好这个，以后多陪他练练手。你先去订个场子，这次给我们当裁判吧。”
由甲刚坐回办公室，高原就推开了门。
　　　　“合同的事，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　　　　“如果不出意外，本周就能签约了。”
　　　　“行，你好好盯着。”
　　　　“老大……”高原欲言又止。
　　　　由甲还在想着刚才姚祖山的话，有些出神。高原见由甲没吭声，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，“老大，听说大山被调到分销部门去了？”
　　　　“有问题吗？”
　　　　“这个项目确实他没操作好，主要是年轻没经验，我之前也没帮他盯着。不过这小子挺机灵的，人勤快嘴也甜，很活。刚才大山在我那儿说了半天，说不想去分销，还想在咱们部门干，您看要不要再给个机会？”
　　　　“高原，我知道他跟你私交比较好，不过我不希望这个影响到你用人。做管理千万别做兄弟，到最后会害了你自己。”
　　　　“我知道，您是为我好。”高原点点头。
　　　　“你也是老销售了，机灵、勤快，是销售应该具备的条件，但只有这两个远远不够。想做大项目的销售，必须要学会用脑，用心。”由甲顿了顿，看了一眼高原，“分销比直销更锻炼人，更讲究人际关系。他的这两个优点做分销，也许能得到更好发挥，也更容易出成绩。”
　　　　高原知道由甲主意已定，点点头出去了。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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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唐帅的办公室也很忙。
　　　　他和几个部门经理正在商量德阳银行项目经理的人选。根据客户的要求，这次整个项目组都将在德阳银行进行封闭式开发。从需求调研，到研发，再到实施，都将由同一拨人完成。
　　　　这个项目不同于以往，最重要的是需求调研。需求把准了，研发才能做到位。所以项目经理人选非常重要，如何理解德阳银行的新业务模式？如何控制需求？如何让技术实现？如何评估风险？
　　　　看着几个部门经理递上来的人选，唐帅没有表态，因为这几个人都不是他想要的。
　　　　“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吗？”唐帅说这话的时候，眼睛朝陈辉瞟了一眼。
　　　　“还有一个人，我也觉得不错，大家可以讨论一下。”
　　　　“谁啊？”主管实施的王青春问道。
　　　　“格图肯。”陈辉说完名字，又看了一眼唐帅。
　　　　“那个少数民族？”
　　　　“对，他是满族人，八旗子弟后裔，听说是正白旗。如果清朝还在的话，这小子就是贵族了。”陈辉开玩笑道。
　　　　“他有什么特长？”唐帅问道。
　　　　“技术没得说，牛人。德阳银行这个项目技术上他肯定没问题。以前也做过一些银行的项目。唯一的缺点就是对银行新业务不熟悉。”
　　　　“既然是新业务，公司也没人熟悉。”有人说了一句。
　　　　“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？”唐帅问了问，见没有人再吭声，“那就让他试试吧。陈辉，你马上跟他商量项目组成员名单，要快。”几个经理很快从办公室退出去，刚才还热闹的房间突然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，显得格外寂寥。
　　　　
　唐帅不太喜欢这种感觉，起身慢慢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的天空和高楼。北京奥运会开完之后，老百姓感觉最大的变化，就是空气质量。以前老是灰蒙蒙的天空，现在偶尔也能看到蓝天白云了。
　　　　妻子田丽一直很奇怪，唐帅为什么每次看完电影，都急匆匆地走到人群前面？
　　　　其实每一个人，都有一些心里禁忌无法对外人说，唐帅也不例外。
　　　　他无法面对电影院刚才还人声鼎沸，转眼之间空无一人的场面，有一种繁华落尽，尤为凄凉的感觉。而这个禁忌，来自于一个女人对他的影响，只因为她不喜欢。
　　　　这个影响了唐帅一生的女人，她的名字叫许抒。唐帅的大学同学，也是他的初恋情人。
　　　　唐帅在大学头两年，眼睛里没有女生这两个字。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踢足球。别人踢足球，还有吸引女生注意的想法，就只有他，完全沉浸在足球的快乐中。
　　　　夏天，是整个球队最喜欢的季节，每天能踢到晚上8点多。那时天都已经暗下来了，其他同学大部分吃完饭，洗漱完，拿着书本去图书馆或阶梯教室。这个时候，唐帅和几个爱玩的同学，仍然饿着肚子狂踢。在别人看来，黑糊糊的只能看到人影，但对唐帅而言，有速度的足球，他仍然能准确无误的感觉到。
　　　　除了编程序，唐帅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放在了踢球上。体能消耗大，所以吃饭特别猛。有一回，四个人在餐馆吃饭，只点了三个菜，却吃了整整36碗饭。吓坏了餐厅老板，直到把锅巴都端上来了，几个人才不好意思。
　　　　唐帅他们前脚一走，后脚就被餐厅列入了黑名单。
　　　　由于饭量大，不仅是他，整个球队都是，如狼似虎般常常喊饿。
　　　　那个时候的大学还很纯洁，学生贫富差距不会特别显眼。唐帅也一直刻意把自己扮成一般的苦寒子弟。大家的钱都很有限，还要留着追女生。
　　　　为了找到一个不花钱又解决问题的办法，球队所有人凑在一块想，团队的力量是无穷大的，他们很快想到了一个两全齐美的方法。
　　　　那就是牺牲一个人去勾引食堂里的一个小妹妹。
　　　　很不幸，唐帅最后抽到了这个签，或许是大家早就预谋了。结果他一出马，果然有奇效。可怜那个长着瓜子脸的小妹妹，每天只要看到这个帅哥的一个微笑，或一句问候，立马心花怒放，喜不自禁。给整个球队的小伙子打饭菜，份量多得让他们都不好意思。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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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吃饭无忧的日子很快过去了。
　　　　大三时，唐帅遇上了一个女孩，铁板一块的他终于动了心。
　　　　这小子要么不动心，一动凡心吓死人。因为那个女孩太难追了，难追的理由是人长得很漂亮，漂亮得让整个球队的小伙子都为之心动。
　　　　现在的人，把这种非常漂亮的女人，称为极品女人，当年还没有这种说法。说得最肉麻最恭维的称呼，叫天仙美人。唐帅曾经在互联网上看到有网友教大家如何征服极品女人？有模有样的写了好几招。唐帅看完之后只有苦笑，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。
　　　　当年为了追许抒，整个球队都为之轰动，唐帅感觉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追，而是整个球队在追，大家群策群力，想了各种招术。肉麻的、冷酷的、装帅的、玩深沉的、搞浪漫的、死缠烂打的，只要人能想出来的招，统统都用过。
　　　　许大美人，毫不心动。
　　　　那个时候，唐帅已经欲罢不能了。
　　　　有一回喝醉了，手里提着酒瓶，站在女生宿舍门前，大喊大叫。喝一口酒，叫一声，“许抒，我爱你。”再喝一口，又叫一句，“许抒，我爱你”，直到嗓子叫到嘶哑。
　　　　第二天，唐帅就在全校出了名。
　　　　许大美人，还是不心动。
　　
　唐帅最后被逼得走投无力，只好傻傻地站在美人窗前等待。挑了一个下雪的冬天，站在女生宿舍楼前面整整一夜，天亮前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心，旁边写着“唐帅爱许抒一生一世”，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。
　　　　第二天，唐帅终于如愿以偿的病倒了，许抒也终于有了反应, 这个反应也仅仅是托人给他送来一盒感冒药。这个举动却让唐帅欣喜若狂，感觉黎明即将冲破黑暗到来。
　　　　病一好，唐帅又想出了一个令众人跌破眼球的招。
　　　　他要为心上人做一把钥匙，打开她那颗冰冻的心。为了把苦肉计发挥到最大极限，他跑去学校附近的一个小作坊里，花钱跟师傅学车床和磨具的技术。同时通过队友到处散发小道消息，随时跟踪并报道他的行程。经过四个周末整整一个月的时间，愣是把一块黑不溜秋的生铁，磨成了一把同样丑陋不堪的钥匙。
　　　　车床师傅听说，这个长得白白静静的帅小伙，花钱学手艺做钥匙是为了打动心上人，深受感动。于是好心帮忙把钥匙打磨美观一点，被唐帅立马拒绝。唐帅故意把双手十个指头，弄成伤痕累累的惨样，再拿着一把丑得看一眼就忘不了的钥匙，跑去找许抒。
　　　　结果一击就中。
　　　　事后，唐帅再回想自己的那些举动，感到不可思议。可是，当年他在做的时候，丝毫没觉得不妥，跟自己编程的感觉极其相似，整个人处于一种亢奋和疯狂当中，用一句老套的话说：痛并快乐着。
　　　　很多人都以为，唐帅这回终于抱得美人归了。

　结果是，这个美人抱在怀里的时间太短了。大四一毕业，她突然跑去广州，招呼都没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等到唐帅心急火燎地跑去广州，人家又去了黄土高原。直到那时，他才弄明白事情的整个真相，原来这个许大美女在追她高中时的初恋情人。
　　　　多么可笑的一件事！
　　　　最后的结局是许抒流着泪请求唐帅的原谅，然后义无反顾的走出了他的视线。唐帅经此打击，对美女彻底死心，最后找了一个相貌平常却贤惠体贴的妻子，田丽。
　　　　他和田丽结婚没多久。突然有一天，一个同学告诉他，许抒也在北京，并且已经结了婚。结婚对象并不是她的那个初恋情人。唐帅一个人跑到酒吧喝得迷酊大醉，烂如软泥，一边喝一边吐一边默默流泪。
　　　　那段日子，他差点处于崩溃的边缘，捏着写着许抒手机号码的纸条，像囚轮里的困兽一样苦苦挣扎。一边告戒自己不要再去做傻事，一边又忍不住想去偷偷看她。这种心理较量让他痛苦不堪。
　　　　直到有一天早上，睁开眼猛然看到田丽，红着眼担忧的看着他时，突然想通一件事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，这辈子他和许抒都没这个缘分。
　　　　自那以后，心态平和很多，也能渐渐正常生活与工作。
　　　　只是在每年的3月21日这一天，他都会去买一张手机卡，给许抒的手机上发一则短信，内容只有四个字：生日快乐。然后再把卡丢掉。
　　　　年年如此。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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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望不是太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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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格图肯在公司是个比较出名的人。
　　　　一个是他的名字特别，二个是他的性格特别。
　　　　整个公司里，有两个人的名字，第一次就能被人记住，女的是由甲，男的就是格图肯。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，相貌平常，个子不高不矮，长得不胖不瘦，站在人堆里很不显眼，但做起来事绝对让人记忆深刻。
　　　　让他在公司一夜成名，因为一件小事。
　　　　那次，研发部门几个小伙子一起去餐厅吃饭。四五个人正在点菜的时候，旁边坐着一对小情侣，饭菜刚上桌，还没吃几口，两人突然争吵起来。这四五个人乐得看笑话，正准备瞅这这小伙子如何哄女朋友时，结果两人很快买单走人了。
　　　　就在这时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。
　　　　格图肯突然坐到刚才小情侣的餐桌上，拿起筷子与碗开始有模有样的吃起来。其他人全都傻眼了。
　　　　“弟兄们，过来吃啊！”格图肯招呼大家。
　　　　“老兄，这是别人吃过的？”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。
　　　　“是啊，又不要我们买单，不吃白不吃。这桌菜根本没动，放着也是浪费，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吃啊？”他理由气壮的说道。
　　　　“这碗筷别人动过了。我们又不是没钱，干嘛吃别人吃剩的东西。”又有人说道。
　　　　“又没有传染病，怕什么？”
　　　　所有人摇摇头，不是钱的问题，而是面子问题。
　　　　“死脑筋，你们不吃我吃。”格图肯真得一个人津津有味地吃起来，浑然不觉旁人的目光。服务人员准备过来收餐桌，看着他大吃特吃的模样，也不好意思了。
　　　　结果，格图肯一个人坐一桌吃饭，其他的人都围在一桌吃饭，直到结束。
　　　　第二天，格图肯的故事就在公司广为流传。
　唐帅对格图肯的记忆也很深刻。
　　　　当年就是唐帅在清华大学校园招聘会上发现了他。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没有一般程序员的神态。他给人第一眼感觉就是懒散，和颓废，像一文学青年。好像天底下没有任何可以吸引他的人和物。
　　　　所有人都在填简历，做介绍，忙得不义乐乎。只有他，完全置身事外。东看看西瞧瞧，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。可是，当他发现桌面上摆放着几本最新出版的程序书籍时，脸色突然变了。唐帅无法准确形容格图肯当时的表情，或许就像在沙漠里呆久了的人，突然发现水源的那种欣喜若狂吧。
　　　　唐帅就在那一刻，决定要他。
　　　　作为程序员，大家都有一种共识。除非那种天生适合编程的人才能成为行业的顶尖高手，剩下绝大多数的程序员只能归入“平庸”之列。所以，对一个普通的程序员来说，最大的快乐莫过于自己能够带着团队干一件事，并且得到大家的认同，如果是别人做不到的事情，那更是一种荣耀。
　　　　格图肯刚进入公司时，万丈雄心，总怀着一种改变公司、改变行业、改变世界的英雄梦想。两年之后，他的心态慢慢平和下来，终于认识到，自己跟公司其他程序员没有两样，原来都是一样的普通和平庸。
　　　　格图肯悟性不错，很快调整了思路，因为那时候他明白了一个道理，做技术与做管理的差别。学技术的人最开心的事情，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别人完成不了的事情，或者自己认为比较难的事情通过努力完成了。而作为管理者，他会觉得把一件事情安排和协调给别人，并通过团队其他人的力量完成它，那时最开心。
　　　　正是因为换位思考，格图肯在公司大环境的熏陶下，成长非常快。个人职业生涯也顺风顺水。从初级程序员、高级程序员、到软件设计师、再到系统分析师，最后到项目经理，这一路他走得都比别人顺利得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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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名单报到姚祖山那儿时，一切都很顺利。
　　　　姚祖山只说了一句：“没有任何意见，唐帅，我相信你的眼光。”
　　　　由于客户要求全封闭式现场开发，所以这几个人都得到深圳德阳银行那边办公。临出发前，唐帅和陈辉，带着项目组成员一起出去吃了餐饭，又去了KTV唱歌。
　　　　唐帅邀请由甲和高原也一同去了。
　　　　一瓶瓶啤酒下肚，一桌人都喝得有点多，说话也越来越随便。其中有一个人提议：“我们来说个有趣的话题，怎么样？关于女人。”
　　　　“什么话题？”大家都很响应。
　　　　“说说你这辈子，对女人做过的最荒唐的一件事？”
　　　　这里面除了唐帅和陈辉，其他几个都没结婚，自然兴致很高。唐帅朝由甲看了一眼，见她没有任何反应，也就没有阻挡，让兄弟们乐一乐。
　　　　陈辉抢先说道：“兄弟们，不要说得太过份，有咱们的由总在啊，呵呵。”
　　　　大家都是哈哈一笑。
　　　　“我来说，”有一个人首先站出来，“我在小学六年级时，暗恋一个女同学……”刚还没说完，所以人都起哄，“张成，你够可以的，早恋早成那样！”
　　　　张成尴尬的笑了笑，“你们还要不要听啊？”
　　　　“说，说，快说！”
　　　　“那时候太小，屁都不懂，总觉得这个女生太拽，眼睛都朝天上看。为了让她注意我，我就想了个招。放学的路上等着她，递给她一个桔子，还要求当着我的面把它吃完。她不要，我就威胁要打她。这个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吃。看着她离开，我心里挺美的。结果第二天他爸妈就到学校找老师，把我告了。”
　　　　“后来呢？”
　　　　“我被我老爸结结实实打了一顿，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。”
大家哄堂大笑，纷纷打趣他。紧接第二个故事开始了，说话的人是李家东，一个非常活跃的小伙子。
　　　　“我来说。我上初中时，有一天猛然发觉原来男女有别。于是开始对女生很好奇，总想弄明白她们跟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。那时候互联网还没普及，到哪儿查资料啊，只有图书馆。我翻了很多资料，问题是没有一本书给我解释女人和男人的差别。没办法，我找了一本新华字典，把所有女字旁的字全抄下来。我当时想啊，这些字之所以加了女字旁，肯定是有原因的。等抄完了所有的字，我也就找到原因了。”
　　　　大家笑得更厉害了，“家东，你现在明白男女有别在哪儿吗？”
　　　　有人问了，“家东，你不要告诉我们，你现在还是处男吧。”
　　　　整个包厢笑翻了天。
　　　　“各位，各位，我也来说个故事。”大家一看领导说话了，立刻安静下来。原来是陈辉。
　　　　唐帅也来了兴趣，“我们都来听听，说吧，陈辉。别叫我们失望啊。”
　　　　“你们这群兔崽子，比我早熟。我对女人开窍已经是读高中了。那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，就是女同学都不敢面对我的眼睛，很害羞。我看她们时间久一点，她们就马上低头，或转移视线。我觉得很有趣，然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，把我们班20多个女生全都测试了个遍。结果她们的反应惊人的一致。只除了一个女生另外。”
　　　　“你是不是被人当色狼打了？”有人调侃他。
　　　　“还好。这个女生的反应完全不一样，她也盯着我看。我们俩就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，足足盯着对方看了一分钟。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，这么特别的女生，我得把她娶来当媳妇。”
　　　　“真的，假的？”
　　　　“骗你们干嘛，我从高中追到大学才追到手。她现在就是我媳妇啊。”